夫君回京述職,帶回了一個江南女子。
女子溫柔嬌俏懂醫術,在瘟疫橫行時救過他的命。
「你放心,玉卿只是平妻,她越不過你。以後家中還是你來打理。玉卿隨我在江南外放,你在京城安穩度日便好。」
「將來玉卿的孩子,也交給你來帶,叫你母親。」
呵,他想得可真美!
他帶著新妻在江南做官,風流快活,我在家裡操持一大家子不說,
居然還要幫他們帶孩子!
我倒要看看,沒了我的嫁妝貼補,他宋府的空殼子還能支撐幾天。
溫柔嬌俏的江南女子,還會不會甜甜地喊他夫君。
1
大雪紛飛,屋內的博山爐里燃著沉香,香氣彌散,溫暖柔和。
我的夫君宋昭元趕了一千多里路,剛從江南回來。
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見我。
他膚色白凈,五官英俊,一身蟹殼青的錦袍,交領和衣擺都繡著竹葉暗紋,低調而雅致。
往屋子裡一站,便是玉樹臨風、氣質高貴的美男子。
「夫君……」我忙站起身,伸出雙手迎接他,心中歡喜又羞澀。
然而,我的手落了空。
宋昭元避開了我的手,臉上的笑容又淺又淡。
我一怔。
他一回來就來我房中,腳上官靴還有塵土,分明是急著要見我,連換身衣服的時間都等不及。
既然如此,為何又要避開我,顯得如此生疏?
我心中湧出一股不好的預感來。
可我什麼都沒有問。
我只是垂眸看著博山爐里的裊裊香霧,等著宋昭元開口。
宋昭元卻不說話。
就在空氣安靜得讓人窒息的時候,宋昭元的聲音終於幽幽響起:
「宜寧,我在江南感染了惡疾,一位女醫捨身救了我。她對我情深意重,所以我把她帶回來了……」
他的眼神一直在我房中的花瓶 ,屏風上遊走。就是不肯與我對視。
我一下子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。
原來如此。
他急匆匆趕來見我,不是因為思念我,是想趕快抬另一個女子進門。
心裡的疑惑終於落地,所有的期待和歡喜都摔成了碎片。
瓶中的芍藥開得正艷,鏡中的女子,顏色也依舊嬌艷。
只可惜烏飛兔走,人心易變。
見我不吭聲,宋昭元急急道:「我知道你一時難以接受。你放心,玉卿只是平妻,她越不過你。以後家中還是你來打理。玉卿隨我外放江南,你在京城安穩度日便好。」
呵,好一個在家安穩度日。
鄭玉卿與你雙宿雙飛風流快活,我留在京城替你操持一大家子,這叫安穩度日?
我定定看著他:「夫君求娶我時,曾對天發誓,一生一世一雙人,絕不納妾。如今卻是要做什麼呢?」
宋昭元臉上閃過一絲尷尬:「她救了我的命,又對我情根深種。這份情意,我不能辜負。宜寧,你放心,我會好好補償你的。」
補償我?我笑了。
他拿什麼來補償?
宋府除了一副空殼子,還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?
這兩年,日常開支都是我拿嫁妝在貼補。花著我的錢,用著我的人,現在還帶回一個女人讓我伺候。
太欺負人了。
見我微笑,宋昭元高興起來:「我就知道你聰明通透,一定不會為難玉卿的。你先歇著,我這就過去跟她說,你已經想通了。」
「慢著,」我叫住他,「你納鄭姑娘為妾,婆母也同意嗎?」
宋昭元皺皺眉:「宜寧,我剛才說過了,玉卿不是妾,是平妻。你們一個住東院,一個住西院,不分大小。這件事,母親也是同意的。」
婆母居然也同意?
這件事,闔府上下都知道了,就瞞著我一個人是吧?
我父母在去年的瘟疫中病逝,家中只有一個幼弟還在書院念書,族中並無其他親戚撐腰。
他們看準了,我一個女子,掀不起多大的風浪。
好好好。當我是軟柿子是吧。
我對鏡又整理了一下儀容,起身跟上宋昭元:「我跟你一起去見婆母。」
宋昭元的聲音沉沉的:「宜寧,事情已經定下來了,你跟母親說再多,也改變了這個事實。玉卿我是娶定了!」
我訝然看他。
昔日求娶我時,宋昭元跪在我父母面前,信誓旦旦,會一輩子對我好。絕不納妾。
那時,他看我的眼神,滿是愛慕和羞澀,彷佛我是天底下最迷人的女子,是他放在心尖的珍寶。
如今,他滿臉的冷漠,滿臉的不耐煩。
「那便不說了。夫君一路奔波也累了,早點歇著吧。我會盤點好家中帳目,等鄭姑娘過門,就由她來執掌中饋。」
我淡淡一笑,喚了丫鬟明月來送宋昭元出去。
房中的動靜,明月想必早聽在耳中。
宋昭元一走,她的眼淚就下來了:「少夫人,他們太欺負人了!當初您有意中人的,是宋大人一家子拿著長輩酒後戲言來求親,跪在地上求您嫁的。如今卻這樣對您!」
我擺擺手讓她不必再說。
「明月,你拿了對牌,去帳房拿帳本過來,再去庫房把我的嫁妝單子拿出來。」
明月不解:「您要對帳,為什麼還要拿嫁妝單子?」
我笑了笑:「不拿嫁妝單子,怎麼知道我給宋家填了多少窟窿呢?」
想要和離,也得把我的嫁妝都帶走啊。
2
我的帳本還沒查完,婆婆宋氏派人來找我了,讓我去宋家宗祠。
我走進祠堂時,宋母正跪在宋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前,嘴裡念念有詞。
見我進來,宋母看都沒有看我一眼,沒讓我行禮,也沒讓我跪下。
彷佛我是個透明人。
她只是對著祖宗牌位絮絮地說著,宋昭元是怎麼年幼喪父,怎麼寒窗苦讀,又是怎麼熬到十八歲進士及第,光耀門楣的。
最後,她說,宋家三代單傳,宋昭元和我成親三年,我至今一無所出。
愧對列祖列宗。
她說得聲淚俱下,聽得旁邊的丫鬟眼眶都濕了。
我的眼眶沒濕,因為我聽出來了,宋母叫我過來,不是安撫我的。
她是要給我下馬威。
我用力握拳,指甲狠狠掐進手心,才能壓下心中的怒火,讓自己平靜下來。
宋母說完,敬香三根,才站起身來對我說:
「玉卿的事,昭元也跟你說過了吧?」
「母親的意思是,您並不反對玉卿進門?」我的語氣有些諷刺。
可能這諷刺刺痛了宋母,她臉色一沉,聲色俱厲:
「七出里的第二條就是無子,你和昭元成親三年,至今肚子都沒有動靜。昭元沒有休了你,已經是你的福分了。現在不過是娶個平妻而已,莫非你還想阻攔?」
我盯著她那張滿臉保養得宜的臉看了半天,越看越寒心。
剛嫁進宋家時,她皮肉消瘦,面有菜色,典型的寡婦模樣。
是我天天人參燕窩將她好好養著,養了三年,才養出如今這白皙微胖的世家夫人模樣。
我的真金白銀,居然養出了兩個白眼狼!
「母親誤會了,我沒有阻攔夫君迎娶玉卿的意思。既然母親也認可這門親事,那明日我就把府里的帳目盤點清楚,交接給玉卿姑娘吧。」
宋母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說,愣了一下才道:「這怎麼行?玉卿一個女醫,哪裡懂管家之道?」
我笑笑:「不會可以學嘛,玉卿姑娘不是已經住進府里了嗎?母親可以教教她。」
宋母眼珠子轉了轉,擠出一個笑容:「宜寧,你這麼想可就不對了。讓你管家是給你體面。你看你又不能生養,手裡若是再沒有了管家權,怎麼在府里立威呢?這幾年你管家管得不錯,我和昭元都滿意。這個家交給你來管,我才放心。」
看著宋母滿是算計的嘴臉,我忍不住嘲諷地笑了笑。
我管家,宋昭元和她當然滿意了。
宋昭元的父親生前是翰林院編修,聽上去清貴,實際上清貧。
宋昭元外放做官,也不過是從五品的知州。
一大家子沒有別的營生,全靠宋昭元的俸祿過活,在我嫁進來時,宋府就是個空殼子了。
我用我的嫁妝補貼宋府,讓宋母喝上了幾十兩銀子一兩的蘭芽茶,吃上了熊掌駱駝峰。
我還給宋府翻新了宅子,讓它在寸土寸金的朱雀大街都是一等一的體面。
宋府上下,一年四季的衣服釵環,時令瓜果,都是從我的嫁妝鋪子裡採買,幾乎是半賣半送的。
以前,我是真心想跟宋昭元好好過日子,為宋家花錢,我並不在意。
畢竟我母族是皇商,說句富可敵國也不為過。
我出嫁時,母親給我陪嫁了半個京城的商鋪和京郊的無數田產。我從指縫漏一點出來,就夠宋家吃得腦滿腸肥了。
可能是好東西吃多了,竟把他們的腦子吃壞了。
打量著我父母不在了,開始卸磨殺驢了。
還好當初母親讓我留了個心眼。我的嫁妝單子分了兩份,給宋家人看的,只是九牛一毛。
我自己手裡攥著的,才是大頭。
「母親,」我不咸不淡地說道,「我嫁進來三年都沒有生養,身體自然是有些問題的,以前要管家,騰不出時間來求醫問藥,現在鄭姑娘進門了,我正好調養調養身體,爭取能為宋家開枝散葉。不孝有三,無後為大,請母親體諒兒媳的一片孝心。」
子嗣,孝道的大帽子一扣,宋母也無話可說了。
她想了想,皺眉道:「那先讓玉卿管三個月,等你身體調理好了,還是你來管家。」
「好。」我笑著點頭,「母親放心。」
三個月,足夠我把第二張嫁妝單子上的店鋪和田產經營狀況都盤點清楚,再在外面置好新宅子了。
只不過,沒有我的銀子貼補,夫君和鄭姑娘的婚禮要寒酸一些了。
「就該這樣,和和氣氣的多好。」宋母拍拍我的手,笑得一臉慈愛,
「明天鄭姑娘也要來我房中用飯,你們倆正好見一見。姐妹一心,以後一起好好伺候昭元。」
3
鄭玉卿比我想像的還要漂亮。
白白嫩嫩的一張瓜子臉,杏眼含波,眉目流轉間便有萬種風情。
茜紅長褙子配了珍珠白的挑線裙,身段玲瓏,裊娜動人。
只是她一頭烏髮插了釵環高高束起,已經梳成了婦人髮髻。
顯然,她和宋昭元已經有了夫妻之實。
縱然心已經涼透了,可看到她的婦人髮式,我心口還是一陣劇烈的疼痛。
我在京城為宋昭元牽扯掛肚,幫他侍奉婆母,關愛小姑子,將府中上下打理得妥妥貼貼。
三不五時便往江南捎銀子,就怕他官場應酬不夠支應。
不承想,我的滿腔真情,最後變成他羞辱我、踐踏我的資本。
「玉卿,這就是你姐姐。還不快去見禮?」宋母笑著催促鄭玉卿。
鄭玉卿含羞帶笑地走過來朝我福了福身:「玉卿見過姐姐。」
鄭玉卿說話的當兒,丫鬟已經捧著幾個托盤過來了。
托盤上琳琅滿目地放了錦緞和珠寶。
宋昭元笑道:「宜寧,這些都是玉卿為你準備的禮物,你看看合不合心意?」
我看了看托盤上的禮物:
一寸錦千兩金的雲錦,我家江南鋪子裡獨售的。
波斯國的五彩寶石手鐲,我家隴西鋪子裡才有的。
還有這一整套的東珠頭面,是我家京都首飾鋪子裡的珍品。
拿了我家鋪子裡的東西來討好我,還想讓我承她的人情?
好不要臉。
「咦,這些不都是我趙家鋪子裡的東西嗎?鄭姑娘送這些給我,算不算借花獻佛?」我笑吟吟地問宋昭元。
大概是沒料到我對各家鋪子的貨物這麼熟悉,宋昭元尷尬不已,惱羞成怒了:
「宜寧,都是一家人,你就非要刁難玉卿嗎?」
「刁難?」我諷刺地看看宋昭元,又指了指鄭玉卿,「我若是讓她把她身上的衣服脫下來,頭上的首飾摘下來,統統都還給我,那才叫刁難!」
鄭玉卿一身的裝扮,足夠一戶中等之家吃喝一兩年。
宋昭元一個從五品的知州,一個月的俸祿連她繡鞋上鑲的那顆東珠都買不起!
「住嘴!」宋母氣得拍桌子,震得桌子上的茶杯都跳了起來。
她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:「趙家死得只剩你弟弟一個男丁了,你還敢在婆家這麼囂張。三年無所出,就憑這一條,昭元就可以休了你!」
我站起身,「哦,是嗎?那夫君為何不連夜寫休書?」
按大周律法,女子被休回家,夫家是要返還全部嫁妝的。嫁妝單子在我手裡,我可不怕對薄公堂。
「你!」宋母氣得發抖。
宋昭元黑著臉正要開口說話,鄭玉卿攔住了他,柔聲細氣地開了口:
「姐姐,我知道你心中對我有怨氣,可我和郎君一見傾心,是真心相愛的。按大周律法,男子可以三妻四妾。郎君和我兩情相悅,沒人可以阻攔我們結為夫婦。」
喲,沒想到這鄭玉卿看著溫溫柔柔的,竟然是個硬茬子。
我一笑:「沒人阻攔你們成親。我真心祝願你們白頭到老。」
垃圾男人有人接手,我恨不得誇她一句觀音菩薩呢。
我把屋外廊下的幾口大箱子指給鄭玉卿看:
「對了,庫房的對牌和日常開支的帳本我都帶過來了,以後這個家就交給鄭姑娘了。」
看到那幾口雕花點漆的檀木箱子,鄭玉卿臉上的笑意壓都壓不住:
「我一定好好管家,為婆母和夫君分憂。」
她怕不是以為宋家家底雄厚,手裡管著家,能讓她美美攢一些體己銀子吧?
只可惜,宋家那點家底,辦個婚禮都夠嗆。
4
我窩在自己的院子盤點名下的財產。
登記的單子才看了十來頁,明月就開始捂嘴偷笑了:「小姐,沒想到我們這麼有錢!這麼多的店鋪和田產,我們花十輩子也花不完呀!」
明月已經改口叫我小姐了。我喜歡這個稱呼。
「這只是一小部分呢。」我敲敲明月的腦袋,「你得空出門一趟,把嚴叔喊過來。」
嚴叔是我母親為我留下的大管家,對我忠心耿耿。
聽到我說以後宋家的一應開支,都不許再在我趙家鋪子裡掛帳,嚴叔點頭笑了:
「就該這樣,吃我們的用我們的,還敢娶平妻,一家子白眼狼!不好好卡他們一下,他們不知道鍋是鐵打的。」
「倒也不是故意卡他們,」我也不瞞嚴叔:「我準備跟宋昭元和離。」
「放走你這棵搖錢樹,宋家能答應嗎?」
「那就要看我的手段了。你且等著瞧吧。」我沖嚴叔笑。
要不是擔心弟弟的前程,擔心被婆家休棄的名聲傳出去對弟弟有影響,我有一萬種辦法能逼得宋家休我。
和離不是容易的事,宋家不會輕易同意的,得好好謀劃才行。
不過無論如何,宋昭元這個婚禮是別想辦體面了。
果然,我的院子才剛安靜了幾天,宋昭元就找上門來了。
腳一踏進屋子,他就開始質問:
「府里的公帳上怎麼只剩下三千兩銀子了?你到底怎麼管的家?」
宋昭元臉色鐵青,對我怒目而視。
我從未見過這樣的宋昭元。
我以為夫妻一場,我的犧牲和付出,他心裡都有數的。
原來,一切都是我在自我感動。
「帳上的錢,到底都去哪兒了!」宋昭元朝我逼近一步。
我聞到了他身上的香氣。
他衣服上的薰香,用的也還是當初我為他調製的方子。
幽幽香氣彌散,本該溫潤好聞的氣味,卻激得我雙目刺痛,幾乎要落淚。
「錢去哪兒了?」我苦笑一下,「你摸摸你身上的錦袍,想想你桌上的膳食,再問問你自己,你一個月十石的俸祿,供不供得起府里的錦衣玉食。」
宋昭元沉默了一下,語氣軟了下來:
「那府里還有許多田產呢,每年的收益,也夠養活一大家子了。」
我搖搖頭:「田產一年的收益,只夠府里花用三個月。」
「怎麼可能!」宋昭元根本不信,「府里的花銷怎麼會這麼大?」
我懶得再跟他說話了:「帳上每筆銀錢進出都記得清清楚楚,夫君若是不信,可以仔細查查帳。鄭姑娘不是能寫會算嗎?讓她跟你一起查。」
聽我提到鄭玉卿,宋昭元勃然大怒:「你就是在故意刁難!不想讓玉卿順利進門!趙宜寧我告訴你,就算帳上沒錢了,我也會讓玉卿風風光光地嫁進來!」
「是嗎?」我漫不經心地喝口茶,「那祝你順利。」宋昭元怒氣沖沖地離開了。
明月朝門口方向啐了一口:「挨千刀的東西!」
我叫住明月:「明月,你通知廚房管事的王媽媽,從今日起,廚房的一飲一食,都恢復成我剛嫁進來時的規格。」
「嘻……」明月捂嘴偷笑,「那白眼狼一家子怕是要哭了。宋府以前吃的是什麼東西呀?早上兩個菜包子一碗清粥,連個小鹹菜都沒有的。一天只有一個肉菜,還說得怪好聽,說宋夫人念佛養生,所以愛吃素。我看她後來頓頓大肘子吃得多歡的!」
明月說得好笑,我也忍不住莞爾:
「府里我們自己帶過來的僕婦丫鬟,我這裡私下補貼銀子給她們。大鍋飯吃不好,可以自己去街上打打牙祭。」
「好!」明月開心了,「外面酒樓的飯菜可好吃了。小姐,我們倆是不是也可以出去吃呀?」
「我們開個小廚房。」我指指院子的東南角,「那個廂房正好空著,你下午叫了泥瓦匠過來,把小廚房砌好。」
5
剛吃了一頓寒酸的兩菜一湯,我的小廚房還沒建好,宋母就來找我了。
她帶了一對玉鐲子送給我。
「這可是宮裡的太妃娘娘賞給昭元祖母的好東西。我一直沒捨得戴,今天送給你了。」宋母笑得慈愛。
我拿起玉鐲子對著光瞧了瞧。
鐲子肉質細膩,通體瑩澈溫潤,在燭火的照射下,光彩熠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