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成刁蠻公主反派,強取豪奪男主十數年。
大婚當日,他率軍反了。
眼看我即將淪為階下囚,我捏著準備好的活命藥,替男主擋下致命一劍。
然後,金蟬脫殼。
可他竟布下天羅地網來抓我!
白給他擋劍了!
1
暗衛急匆匆跑來向我稟報時,我正躺在榻上剝葡萄。
「公主,顧將軍有異動!臣親眼看見他與一女子在醉仙樓密會,舉止親密。
「竟敢對公主不忠,還請您處置!」
我擺了擺手,打斷他的話:「隨他去吧。」
暗衛一臉不可置信。
要知道,我對顧明昭可是出了名的占有欲強。
平日裡有宮女和他多說兩句,我都會暴跳如雷。
暗衛不解:「殿下,您何時變得這樣包容了?」
我氣定神閒地搖了搖扇子。
倒不是包容。
只是劇情到了。
我不光知道他背著我與別人暗通款曲。
我還知道他對我從未有過感情。
只是一直臥薪嘗膽,等之後報復我個大的。
因為這個世界是一本書。
顧明昭是男主。
而我是那個強占他,欺辱他,最後被他反殺的惡毒女配。
平時演反派走走劇情也就算了,這種關鍵時候,我哪敢和女主搶男人。
我隨口敷衍:「舊人看膩了,本宮最近有新看中的人了。」
暗衛瞪大眼睛:「殿下……您不是與顧將軍定下婚約了麼……?」
我振振有詞道:「誒,你看你這就狹隘了吧。俗話說,妻不如妾,妾不如偷。
「本公主身份如此尊貴,娶一賢淑人夫,再納嬌夫二三,不是很正常?」
暗衛點點頭:「殿下說得有理。」
我瞥了他一眼,見他生得劍眉星目,便輕佻地勾了勾他的下巴:
「從前沒發現,你也有幾番姿色。」
話音未落,殿門砰地一聲被推開。
2
顧明昭站在門口,一身黑色勁裝,身形挺拔,面容俊秀。
目光落在我勾著暗衛下巴的手指上,眼神陰沉。
我心裡一跳,收回手,鎮定地端起茶盞抿了一口。
我神色自若地招呼他進來。
不由得想起他當年那張倔強的小臉。
當年春宴,我在一眾武將中相中了年輕俊美的顧明昭。
仗著公主權勢強取豪奪了他。
讓他在院中扮作馬,跨坐在他背上騎。
當著他親信將士的面,將他抵在牆上親吻。
不過平心而論,我雖跋扈了些、任性了些、刁蠻了些、強人所難了些……
對他還是不錯的。
他想要的兵書我給,想要的兵器我命人打造。
他能坐上將軍之位,少不了我暗中相助。
「來啦。」我慵懶地斜躺在貴妃榻上,指尖懶懶一指,「去,把葡萄剝了。」
他卻不動,只是沉沉地看著我,一雙黑眸深不見底:
「公主不是說有了新人,還需要我替您剝麼?」
原來聽到了。
嘖嘖嘖,眼看著要造反了,脾氣越來越大了。
我笑了笑,赤足踩上他的膝蓋:「我跟他們只是玩玩,跟你才是真好。」
顧明昭眸色一暗。
「別生氣嘛,你是大房,要有容人之量。」我伸腿故意在他腿上畫圈,「快,幫我剝葡萄。」
他沉默半晌,修長的手指靈活地剝開葡萄皮,遞到我唇邊。
我張嘴咬住,故意用舌尖輕輕掃過他的指尖。
我仰頭看他。
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。
我眯了眯眼:「我准你這樣看著我了嗎?」
「跪下。」
他聽話地單膝跪地,趁機握住我的腳踝。
手指若有似無地摩挲,惹得我一陣顫慄。
這傢伙明知我怕癢。
氣勢不能丟!
我強裝鎮定地把葡萄塞進他嘴裡:「賞你的。」
他狠狠咬住我的指尖,犬齒不輕不重地磨了磨。
臭小子,報復心這麼強。
可一想到馬上要失去這樣漂亮聽話活又好的小狗,我還真有點捨不得。
3
暗衛又來報了。
「殿下,顧將軍又去青樓了!這次我是親眼看著他走進醉仙樓的!就在一刻鐘前。」
「那現在應該還沒走吧?」我大手一揮,「備轎,出發。」
暗衛眼睛一亮:「殿下此前隱忍不發,原來是要等時機捉姦在床!殿下果然是有大才之人!」
我微微一笑:「很有悟性。」
醉仙樓內,鶯歌燕舞。
老鴇見我來了,戰戰兢兢地迎上來:「殿下怎麼親自來了?是要找……?」
我抬手打斷:
「我聽聞這裡來了一位樂師,琴藝了得,把他請來吧。」
她舒了口氣。
估計是顧明昭早買通了她,不讓她透露消息。
「原來是要找他!您稍等片刻,我這便將他喊出來。」
暗衛疑惑地看我。
「您不是要來捉姦麼?」
「非也。」我道,「都來青樓了,自然是來找樂子。」
雖然原書中我來這裡確實是為了拆散這對怨侶。
但如今,我並不是為此而來。
我讓暗衛緊盯顧明昭的動向,是為了找劇情關鍵點。
比如這次,主角團在青樓密會,遇上了一位神醫陸臨淵。
這位神醫因家族獲罪淪落風塵,被女主所救,從此死心塌地。
在女主瀕死之際,給了她一枚生死人肉白骨的神藥。
我正是為此而來。
廂房內,陸臨淵戒備地看著我。
「殿下找我何事?」
我笑眯眯地坐下:
「聽聞公子琴藝了得,特來討教。」
「公主說笑了。」他神色戒備,「在下不過是個伶人。」
他不喜歡我,我知道。
作為寧折不彎主角團的一員,陸臨淵天然對我帶著一絲厭惡。
我並未動怒。
而是不慌不忙,開始背誦:
「昨夜路過醉仙樓,聽見有人奏《廣陵散》。琴聲孤高寂寥,與宮中那些只會阿諛奉承的樂師彈的靡靡之音不同,倒像是……」
我故意頓了頓,「像是月下獨酌的俠客,想來,應是個有故事的人。」
他神色微動。
我傾身向前:「昔年伯牙子期因琴結緣,可知音難覓,我亦如此。若能尋得知音,互訴衷腸,倒也不枉此生。」
他道:
「可我聽說公主已有婚約,為何要與我互訴衷腸?」
「你說顧明昭?」我故作憂傷,「可惜落花有意,流水無情。愛意不解,我心中亦是苦悶。」
我話鋒一轉:「公子琴聲清冷孤高,想必心中亦有苦悶。不如與我說道一二?」
接著又是一番甜言蜜語,哄得他找不著北。
暗衛全程皺眉不解,隨即恍然大悟,脫口而出道:
「原來您是為了讓大將軍吃醋。」
「……」
我並未解釋。
「那何必來這裡尋人?」暗衛羞澀低頭,「您不是說過,臣也有幾分姿色麼……」
「嗯……」我欲言又止。
陸臨淵瞪他一眼:「殿下是中意我的琴聲,豈是如此膚淺之人。」
「那我還是殿下從萬千侍衛里親自選出來的呢。」暗衛不服氣道。
怎麼突然爭起來了。
「無妨。」我淡定抿茶:「哪個權貴不是妻妾成群?本公主一人之下萬人之上,一妻一妾,也算得上真摯。」
暗衛眼睛亮晶晶:「那大將軍呢?」
「嗯……」我思索道,「既然他不忠,就不要了吧。」
話音剛落,我感覺身後傳來一陣涼意。
轉頭看去,顧明昭站在不遠處,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。
4
我在大堂堂而皇之握著美貌琴師的手與其攀談。
他很難看不到。
顧明昭脊背挺立,眼底翻湧著晦暗不明的情緒。
他身旁站著一名白衣女子。
原女主林清羽。
在原書中,她仗義執言,當眾冒犯我,我勃然大怒,命人將她拖下去折磨。
這才徹底激怒了顧明昭。
她穩定發揮,上下打量我一番,唇角勾起一抹正義的弧度:
「這就是臭名昭著的昭陽公主麼?如今一見,果然名不虛傳。」
我懶懶抬眸:「這位姑娘是?」
林清羽冷笑:「堂堂公主,白日逛青樓,強占民男,當真是……不知廉恥。」
暗衛聞言大怒,手按刀柄就要上前,卻被我抬手攔住。
「讓我和這位姑娘聊聊。」
我頗為講理:「此番怪罪實在沒有道理,我逛青樓若有錯,那您二位這是……?」
「我是為正義而來!」林清羽挺直腰背,大義凜然。
「你身旁這位樂師有一身才華,卻被強行拘在此處,受你欺辱,我此番便是要救他脫離苦海!」
我偏過頭:「告訴這位姑娘,我有沒有欺辱你。」
陸臨淵已然被我忽悠得找不著北,立刻搖頭:「並未。」
林清羽臉色一僵,顯然沒料到他會這樣答覆。
她下意識看向顧明昭,似乎想從他那裡得到支持。
顧明昭卻只是盯著我,聲音低沉:「……殿下在這裡做什麼?」
我思索道:「做一些您身旁這位小姐指控的事。」
林清羽一聽此話,更加來勁:
「公主既然已有婚約,卻還與其他男子糾纏不清,難道不怕天下人恥笑?」
我笑:「天下男子妻妾成群,本宮貴為公主,莫說如此,就算養一屋子面首,那又如何?」
顧明昭的臉色陰沉如墨,手指骨節捏得發白。
「明昭,到我身邊來。」我勾了勾手指,存心刺激他,「你還是我最滿意的乖狗狗。」
顧明昭渾身一僵。
沉默片刻,垂眸走到我身邊,單膝跪下。
他微微仰頭,下巴輕輕蹭了蹭我的指尖,聲音低啞:
「陛下息怒。」
我眯起眼,緩緩踩上他緊繃的大腿,感受到布料下肌肉瞬間僵硬。
「殿下……」
聽見他喉間溢出一聲壓抑的悶哼,我的腳尖惡意地往上移了半寸。
他的聲音更啞了,喉結劇烈滾動,發出一聲裹著雲霧的悶哼。
林清羽怒不可遏:「顧將軍如此風光霽月之人,你竟當眾羞辱他,簡直無恥!」
「林清羽!」顧明昭驟然變臉,厲聲打斷她。
他知道再說下去,我就會生氣了。
不過還是勸晚了。
顧明昭開口的同時,我淡淡道:「說夠了?」
我放下酒杯,懶洋洋地揮手:「既然說夠了,來人,拉下去吧。」
暗衛一把擒住林清羽。
「動作輕點,我要好好招待這位女俠。」
我特地叮囑他。
走劇情是一方面,但真得罪了女主,我這小暗衛怕是要遭殃。
只不過這話由我嘴裡說出來,便是另一番意思了。
顧明昭立刻蹭著我膝蓋,低眉順眼道:
「清羽是我同鄉的妹妹,自幼不懂禮數,才會口出狂言。請殿下饒她一次。」
「顧明昭,我對你很失望。」我佯裝痛心道,「你竟為了其他女人向我求饒。」
「你我之間的婚約,你早忘了吧。你既不忠,又何必假惺惺?婚約不作數,我們分手吧。」
他猛地抬頭:
「臣對陛下的心意忠貞不二,婚約之事,臣從未敢忘。」
說著,他忽然伏地叩首:
「請殿下恩准,擇日成親。」
我換上驚喜神色。
心裡卻明鏡似的。
他這般忍辱負重,不過是為了救女主,為了他的計劃。
「好。」我笑著挑起他的下巴,「那便如你所願。」
5
原書里,顧明昭就是在我與他的婚禮上反的。
這是非常好的機會。
皇親國戚、王公貴族齊聚一堂。
觥籌交錯間,誰也沒注意到,顧明昭的親軍早已悄然包圍了整座皇城。
瓮中捉鱉,一網打盡。
走到這一步,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。
到了夜裡,顧明昭與我在院中飲酒。
我醉醺醺地趴在桌上,臉頰發燙。顧明昭坐在對面,一杯接一杯地給我斟酒。
「再喝一杯。」
他聲音溫柔,眼神卻清明得很。
我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。
趁此時摸清公主府的布局,安排他的人。
我半推半就接過了酒杯,都到這時了,陪他演戲也無妨。
「不要再喝了,已經暈乎乎了,再喝要醉過去了……」
「若是醉了,便好好睡一覺吧。」他哄我。
我暈乎道:「什麼水餃……我要吃玉米豬肉餡的,這個朝代都沒有……」
他頓了頓:「看來是真醉了。」
「沒醉,再給我來一打!紅的白的啤的一起來!」我振臂高呼。
「胡言亂語些什麼……?」他將我打橫抱起放在床上。
「嘿嘿。」我環住他的脖子,啃了兩口,「好香的豬肘子……」
他無奈地掰開我的手。
我不放:「不要走……」
顧明昭停了動作:「公主捨不得我麼?」
「捨不得……」我砸吧砸吧嘴,「其實我真挺捨不得你的……」
「臣不會離開。」
他話鋒一轉:「可殿下是真心想和我成親,還是只是慪氣,看不慣自己的東西被他人染指?」
「成親?快成親,我要吃席。」
我樂呵呵吧唧一口。
「你還喜歡我麼?」他自顧自問起來,「可如果喜歡,為什麼不會吃醋?」
「可我會……你身邊那個暗衛,還有那個醫師……統統丟去喂狗。」
他咬牙。
我皺眉:「不喜歡吃醋啊……太酸了,我泡麵都要扔醋包的……」
顧明昭搖了搖頭:「你都在說些什麼……」
「不過是灌了些米酒,怎麼成傻子了。
又肯定:「本來也是個小傻子。」
我傻樂。
他嘰里咕嚕說著什麼。
「阿棠,你別怪我,我本不想將你捲入這些事情中。」
「阿棠,你別恨我。」他替我合上被子,「我與皇帝有血海深仇,我不得不報。」
6
我睜開眼時,頭痛欲裂。
昨夜發生了什麼,全然不記得了。
只見得被角被仔細掖好,床頭放著一碗醒酒湯,湯底沉著幾片安神的茯苓。
「你做的?」我揉了揉太陽穴,喊來暗衛。
暗衛從樑上翻下,單膝跪地:「回殿下,是顧將軍。」
「他?」我挑眉,「他人呢?」
暗衛如實稟報:「將軍在屋裡待到半夜,而後去了城西大營。」
我知他這是去準備謀反了。
我沒管顧明昭,隻身去了城南的醫館。
話說上次在醉仙樓尋見藥師陸臨淵後,我便幫他盤下了這間鋪子。
暗中打點官府,替他擋了不少麻煩,讓他的醫術在京城有了名聲。
也幫顧明昭醫了不少受傷的將士。
推門進去,藥香撲面而來。
陸臨淵正在碾藥,抬頭見是我,手上動作一頓,隨即起身行禮:「公主殿下。」
我擺手:「不必多禮。近來生意可好?我上次讓人送來的藥材可還夠用?」
他眼神有些閃躲:「多謝殿下關照,一切都好。」
我看著他這副模樣,心裡瞭然。
命運使然,他仍是加入了主角團。
我雖對他有恩,但他陸家滿門被皇帝所殺,這份血仇,不可能因我而消。
和骨子裡同樣刻著滅族之恨的顧明昭,可以說一拍即合。
「陸臨淵。」我按住太陽穴,「我近日頭有些痛,你幫我配副藥吧。」
他快步去取藥箱。
我等了他許久。
回來時,他手中除了一包藥材,還多了一個青瓷瓶。
「殿下。」
他握住我的手,將藥瓶塞進我掌心,聲音壓得極低。
「有些話不可說……這還魂丹是我家族秘寶,世上僅存一顆,現在我將它交給您。」
他喉結滾動,指尖冰涼,垂眸不看我。
「此藥可救急,若日後您發生什麼危及性命的病……或是變故,服下它,或可死而復生。」
我垂眸看著瓷瓶,收入袖中:「多謝。」
「殿下好好保重。」
走時,他對我如此說道。
7
我成婚了。
紅綢鋪滿京城,喜樂聲響徹雲霄。
顧明昭穿著一身大紅喜服牽我的手。
他眉眼如畫,唇角含笑,仿佛真是個滿心歡喜的新郎官。
實是大業將成,喜不自勝。
紅燭高照,行完三拜之禮。
顧明昭垂眸,忽然執起我的手,低聲道:
「殿下,能否……與我共飲合卺酒?」
我嘟囔這不是還沒到流程麼。
又想到可能是要給我下藥,便沒拒絕,由他引著我交杯共飲。
酒液入喉,他貼得極近。
近到我能看見他黑如深淵的眼睛裡,映著我被熏得暖紅的臉。
觀禮的賓客們看得熱鬧,禮樂聲掩蓋下,誰都沒注意到殿外漸漸逼近的腳步聲。
突然——
「報!叛軍攻入皇城了!」
喜樂戛然而止。
方才還喜氣洋洋的婚禮現場,轉眼刀光劍影。
顧明昭撕開喜服,露出盔甲,抽出藏在喜服下的長劍。
我忙提著繁複的嫁衣裙擺退到一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