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帝國分配給應余安的未婚妻。
應余安來挑選伴生獸的時候,我一眼就相中了他。
他簡直是我的夢中情人。
因此我表現得尤其熱烈,勢必讓他帶我走。
就連看育員都說我很少這麼激動,給他推薦我。
我被帶走後,高興得三天沒睡好。
那個時候,我並不知道他相中的是我隔壁的紅毛狐狸。
這也註定了我們不會長久。
1
應余安進來看見盤在沙發上的我,表情有些吃驚也有些心虛。
「你又去看那紅毛狐狸了?」
我看了眼時間,已經半夜十二點,正常這個時間他應該已經熟睡了,而不是才進門。
聽見我說紅毛狐狸,他的表情變得不好看。
「你怎麼這麼沒有禮貌,人家叫小狸,難道我叫你沒腿長蟲你愛聽啊。」
我呵了一聲。
你現在天天喊我小蟲,又好到哪去了呢?
想當初讓他給我起名字的時候,他就想叫我長蟲,旁邊看育員的臉都要裂開了。
委婉說這個名字不太雅致,不符合他的氣質,他才不情不願改成小蟲。
那個時候我還沉浸在巨大的激動中,也沒在意這些。
想到這我更是滿心哀怨。
「而且她要是沒天天勾著你,我都可以稱她為親愛的阿狸。」
某種意義上說,她是我的情敵,對敵人我能有什麼好態度?
聽到我說她,應余安急了。
「和她沒有關係,是我自己非要去看她,她一直趕我來著,她生怕你生氣。」
我翻了白眼。
我罵她沒罵你吧,放心,你也不是個什麼好東西。
明明已經選擇我作為伴生獸,卻還對其他的伴生獸獻殷勤,況且那還是一個有主的獸。
我捲起身旁的一打單子,向他甩了過去。
「你親愛紅毛狐狸的伴侶給你的投訴信,這還只是一周的,這些投訴的罰款你都能給我買個好一點的小老鼠口糧。」
他接過去,看了幾張,臉上憤憤不平。
「他對小狸非打即罵都不給她吃飽,還好意思投訴我,沒有我,小狸早就感染死了。」
「你天天對別人的伴生獸噓寒問暖,這和以前世界覬覦人家的妻子有什麼區別!他已經夠客氣的,要是我,我非給你打到不敢來。」
他看著我一臉不可置信。
「你的思想真是骯髒齷齪腌臢,我和小狸清清白白,問心無愧。」
我閉了閉眼,不想再和他廢話。
好一個清清白白,問心無愧。
那隻紅毛狐狸遭受到不公待遇自然會有動管局出手,哪裡用得到他逞英雄?
他只心疼那隻紅毛狐狸吃不飽被凌虐,卻一點都不管我。
我已經被他養了半年,不僅一點長度沒長,甚至輕了一斤。
想起我吃的那些畸形的老鼠和讓人反胃的乾糧,我就想要乾嘔。
給我的吃食都是自動設置好的,吃不吃都那些東西,不吃就餓著。
而他的下班時間,也都大多數去看那隻紅毛狐狸。
我們完全沒有交流,更別提感情的升溫。
他慢吞吞移到我身邊,戳了戳我的身體。
「小蟲,小狸她過得真的不太好,我只是看她可憐,能幫一把是一把。她那伴侶就像前世界家暴的畜生一樣。」
我沒說話,心裡想著,那你就和前世界的渣男一樣。
他問著我吃沒吃夜宵,要給我準備。
「我要吃電視里那個好吃的香腸,看著很香。」
我想著口水都要流出來。
他看我了電視一眼,又看看我,無情拒絕。
理由是太貴。
我垂下眼瞼,他投喂狐狸的蝦的價格是香腸的好幾倍,到我這就貴了。
2
我有點懷念以前的藍星了。
2960年,藍星因各種自然和人文原因解體。
倖存下來的人們遷移到新的星球,他們稱它為幸運星。既是慶幸自己的存活,也是希望被這顆新星庇佑。
存活下來的人們難以孕育下一代,無論男女,後來專家發現有些動物發生異變,可以和人類結合孕育下一代。
這些動物被稱為伴生獸。
我既不是遷移過來的,也不是本土的伴生獸,我是在繁榮美好時的藍星穿過來的靈魂。
雖然變成了一條蛇,但我依舊保持著人的審美,這也是我一眼相中應余安的原因。
他長得很像我在藍星時候追的明星。
其實,應余安以前不這樣的,曾經,他對我也是有求必應的。
我剛被帶回來的時候,他對我是喜愛的。
他不是一個熱絡的人,但架不住我上趕著。
只要他在家,我就跟著他,要不就卷在他的手臂或者脖子。
只不過他好像不太喜歡我蜷在他脖子,因為我一激動,就會不自覺伸縮脖子。
第十八次他紅著臉把我在脖子上拿下來:「你是對我不滿,想要換個伴侶嗎?」
聽著他使勁咳嗽的樣子,感覺肺都要咳出來,我吐了吐信子。
我開始注意儘量不往他脖子去。
他養我不是含在嘴裡怕化了,也是盡心盡力的。
我的用的吃的玩的,都是最好的。
那個時候我覺得我真是個幸福的小蛇。
不用上班,不用掙錢,還有人愛。
這樣安靜溫暖的日子,不過半年就變了。
一個很平常的日子,他要帶我下去曬曬太陽。其實我不太愛曬太陽,不過既然他想出去,我也可以陪一陪。
快到回去的時候,隱約聽見了吵罵聲。
我倆同步回頭,一個男人在前,一隻紅毛狐狸在後。
男人嘴裡罵罵咧咧的,時不時回頭踹一腳狐狸。
看見自己的同類被欺負,我自然很氣憤,讓應余安報警,這種情況有專門的人會管的。
我們跟著他們回到他們的家裡,進屋後聲音更加肆無忌憚,還有砸東西的聲音。
等到動管局的人過來,我倆依舊沒走,我得看著那隻狐狸被妥善安置。
看著看著,應余安突然開口:「這是不是你隔壁的那隻狐狸?」
我啊了一聲,我不知道啊。
我倆除了住隔壁,並沒什麼深交。
主要她覺得我光溜溜的嚇人,不想和我多交談。
我以為他只是好奇,臨走前,他還專門去問了那隻狐狸,得到肯定答案,他的表情有點複雜。
有點可憐又有點開心。
而我並不知道這是我生活的轉折點。
我還傻乎乎努力吃飯,等著長大後驚艷應余安。
之後,我漸漸發現,應余安回來的時間越來越晚,而我的口糧也一次不如一次。
我和他抗議,這樣我會長不大的。
他說最近工作不太順利,他被降薪了,讓我忍忍。
我嚇了一跳,這可是大事,關乎我們的未來。
我少吃幾口沒事噠。
我每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,對他的變化有疑問卻也沒有多想。
直到有人送來了投訴單,送來的人讓我管好自己的伴侶,不要去騷擾人家狐狸。
3
那人看我的眼神三分看好戲,三分幸災樂禍,還有四分可憐同情。
我沖他吐了吐信子。
可惜,身體太小,並沒有什麼恐懼力。
他還給我一個腦瓜崩。
真沒有分寸感的人類。
我直接和應余安對峙,若是他被冤枉的,我們好去討說法。
不過在他的沉默中我懂了。
「為什麼?」
他給我的理由是狐狸比較可憐,而且他們已經綁定了,動管局也只能調解。
我盯著他沒有說話,他摸了摸鼻子,說自己真的是看她可憐,還曾經是我的室友。
我明確告訴他我不喜歡他這樣。
他答應了。
但是沒有做到。
可能是我已經知道了,沒有隱瞞的必要了
有時候,他回來的時候衣服上還掛著狐狸毛,味道更別提了。
幸好我現在不是人,不然鼻炎都得犯。
我和他吵過,鬧過,甚至上嘴了。
沒有,一點用沒有。
我的地位一縮再縮,他回家的時候越來越晚。
大概是我的表情太過難看,他坐到我身邊。
「我知道最近有些冷落你了,小狸在和她伴侶走法律程序,她的伴侶不太理智,我怕她受傷害,等她的事情結束,我也不必挂念。」
聽後我毫無波動。
男人的嘴,騙人的鬼。
不過我也沒有反駁,男人就是愛自我感動。
很快到我第一次蛻變的時間,應余安沒有忘記,提前請假陪著我。
我看他的眼神稍微回暖點。
等了幾天,蛻變遲遲沒有來,我們去看醫生,他說大概就在這幾天,每個獸的情況都不同,讓我注意著點。
我讓應余安回去上班,乾等也不是個辦法。
他乾脆又請了幾天,和我說也不差這幾天。
大概我是有點戀愛腦的,我還是挺開心的。
我除了吃的比以前多也沒有任何異樣,我著急卻也只能靜等。
這幾天也是自從狐狸出現在他面前以後,我們難得的溫馨時光。
我正靠著他追劇,他的通訊響起來,我瞟了一眼,紅毛狐狸。
「余安,你現在方便過來一下嗎,他又來了,在外面砸門,我有點害怕。」
抽抽噎噎的聲音,伴著狐狸特有的嗓音,我聽著都要心碎了。
更別提應余安。
他立馬起身,嘴裡還安慰著她,說他馬上就過去。
眼見著他就要走出門,我叫住他。
「應余安,我的蛻變期隨時會來,這個時候你離開我怎麼辦?」
他按著門把的手一頓,有些搖擺。
然後通訊里傳來一陣尖叫,聲音又尖又大,我在沙發都聽得清楚。
「我會儘快回來的,你控制一下,爭取在我回來之後。」
聽著關門的聲音,我自嘲笑了一聲。
即使知道結果,也心裡準備,還是會心酸。
蛻變期要怎麼控制呢,我若是能控制,早就讓它來了。
這東西就和女孩子的大姨媽,說來就來。
為了防止受到刺激,我乾脆去睡覺,希望看在我這麼平靜的時候不要這個時間來。
我被一陣疼痛刺激醒的時候,是有些慌的。
連上天都不占我這邊。
伴生獸因為基因的變異,每一次成長的節點,都是需要人幫忙的。
有主的伴侶幫忙,沒主的看育員幫忙。
我艱難地打給應余安的通訊,被他按掉,再打又被按掉,後來乾脆響著直到自動掛掉。
4
疼痛一陣陣襲來。
我的眼前一黑又一黑。
根本沒有力氣去拽褪掉的皮,如果長時間不管它,它一層層重疊,然後把我悶死在裡面。
這是我離開保育室保育員反覆叮囑的。
意識一點點消散,模模糊糊中聽見門鈴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