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主在上完整後續

2025-05-19     游啊游     反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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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回頭一看,謝圖南正揉著腦袋,呆呆地看著我。

「怎麼了?」心情愉悅,我難得用有些溫柔的語氣,「身上還疼嗎?」

他呆愣了許久,忽然說道:「連溪,我是在做夢嗎?」

這聲「連溪」許久沒有聽他叫過,讓我一時間竟然有些沒回過神。

我輕輕皺眉,朝他認真看去。

他的眼神有些奇怪,似乎只一瞬間就失去了許多少年氣,看著我滿是不舍與懷戀。

一時間,我竟有些害怕起來。

我深吸了一口氣,恐懼漫上心頭,試探問道:「你不是他,對嗎?」

坐在塌上的「謝圖南」沒有點頭,說道:「我是謝圖南。」

他卻只是深深看著我,一刻也不曾移開眼睛,仿佛充滿了貪念與不舍。

「你終於,願意入夢來見我一眼了?」他強撐著身體,站了起來,向我靠近。

我搖搖頭,忍不住攥緊了裙擺,微微後退,一個不注意,直接摔倒在地。

「謝圖南」只穿著單衣,蹲下伸手抓住我落在地上的披帛,動作小心翼翼,仿佛是什麼珍寶一般。

原本綁在我腰間的那塊紙鳶碧玉,此刻安安靜靜地躺在我手邊。

我忽而想起那日他與我說的話。

「殿下,這是定親信物,你不要騙我。」

眼前的人,是「謝圖南」,卻不是我要的謝圖南

心神倉皇,我只覺得害怕,爬起來就往門外奔去,不顧身後那人地呼喊,一步也不停。

36

我不知我是如何回到自己寢宮的,只是關上門,就兩日沒再出來。

喜鵲幾次來詢我,說是謝圖南求見,我都說不見。

「皇姐生氣歸生氣,何苦要餓著自己?」爾玉原本事務繁多,聽說這件事後,生怕我餓壞了,給我帶了些愛吃的。

我轉過頭,見她面帶憂色,將一碟小食放到小案上。

「我沒有氣他。」怕她擔心,我拿起一塊糕餅送入嘴中,一股清甜的味道在我口中散開。

「我是氣自己。」 氣自己遲鈍與固執。

爾玉說道:「我一直以為皇姐,和謝圖南感情極好。」

她說的是上輩子,那時我極好面子,怎麼也不肯和母皇坦白,更是威逼謝圖南與我做戲,所以爾玉至死,都以為我二人青梅竹馬,鶼鰈情深。

我正想和她說清楚,門外的喜鵲卻突然說道:「長公主,謝相求見。」

謝相?怎麼會忽然來求見我?

「讓他老人家進來吧。」我總沒有連謝老都要拒之門外的道理。

謝老佝僂著身體,身穿朝服,顯然剛剛下朝,見了我,恭恭敬敬行了一禮。

「長公主殿下,老臣今日前來,是有一不情之請。」他說道,「還請長公主殿下,能去看看我那孫兒。」

我還沒說話,謝老就繼續說:「他和往日有很大不同,整個人如夕陽日暮一般,整日裡除了來求見您,不知在想些什麼。」

「老臣是氣急了才打了他,他瞞著家裡所有人,一個人投靠二皇子。」

「謝家家風清正,叫老臣如何能許,只以為孩子大了,仗著聰明腦袋,便想一步登天妄想從龍之功了。」

他忽然抬起眼,看向我:「沒想到,他是將自己置於險地,是為了殿下您。」

「這些年來,他為了殿下您,做了無數糊塗事,老臣雖然時常打罵 ,可到底是心疼自家孩子的。」

「所以殿下,能再去看看他嗎?」

謝老名滿天下,教出的學生數不勝數,是謝家的主心骨,可此時此刻,也只是一個為了自家孩子心力交瘁的垂暮老人。

「謝老請起,本宮這就去。」說到底,在別人眼裡,謝圖南對我痴心一片。

明明一個如玉公子,但一碰見我,就成了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傻子,我又哪能再說拒絕的話,傷了老人家的心。

37

我再到謝家時,看見「謝圖南」正在看那竹箱裡的畫冊,微微皺著眉頭,在思索著什麼。

「這是他畫的,不是你。」我說道。

他回頭看著我,說道:「連溪,對不起。」

?不知為何,見他這般模樣,我反而沒了上輩子那份不甘,用著極為平和的語氣同他講話。

「沒什麼對不起的,我欠你的,但也還清了,不必心有愧疚」

我說道:「所以,你可以把他的身體還給他嗎?」

「謝圖南」只怔怔地看著我,仿佛忘了說話。

許久,他開口說道:「我許多年不見你,你便同我說這樣的話嗎?」

「我想了你那麼多年,如今你的心裡倒只有他了。」

見他這般模樣,我恍然間又回到上輩子與他爭吵不休的日子裡。

只是這次,聲嘶力竭的人變成了他。

他低頭看著那些畫冊,聲音低沉:「我們從前,也這般親密,不是嗎?」

我看著那畫冊上自己低頭寫字,惟妙惟肖的模樣,眼眶一酸,說道:「不是,不一樣,我和他之間,同你不一樣。」

「謝圖南」被踩了痛腳,提高聲音說道:「有什麼不一樣?」

「我和他之間,沒有程姝。」我說道。

他被這話噎住,悶悶說道:「我和你,也沒有程姝,我從來沒喜歡過她,那些只是用來氣你的氣話。」

「我也沒有娶她。」他站起來,想要靠近我,「我想了你三十多年,連溪。」

我搖搖頭,說道:「可我不知道,現如今也不想知道。」

「我只知道,你喜歡的人是程姝,你恨我任性妄為拆散了你們,你的眼裡只有謝家,事事都要以你謝家榮辱為先,所以你不肯幫我皇妹,只因她是個女子,怕折了你謝家的名聲。」

「我二皇兄不想背負罵名,所以才用謝家人威脅我,謝圖南,運籌帷幄的謝家神童,你捫心自問,你不知道嗎?」

他辯解:「可我在想辦法,我沒想到你去了…」

「我去了,可我不是為了你,是為了自己。」我打斷道,「爾玉死的時候,我不止一次怨恨過自己,為何年少時任性至此,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慾,讓她一個人面對那些危險。」

「便是選個我不喜歡的,至少也能為她出出力,而不是只能屈於後院,整日與你計較程姝。」

「我是想隨她去的,可又羞於面對她,我怕就算在閻王爺面前見了她,也被你謝家拘俗,不是乾乾淨淨一個人。」

「說到底,我還得感謝二皇兄。」我自刎而死,謝家怕是不敢給我收屍,反而讓我得償所願了,「所以謝圖南,我們兩不相欠了,絲毫關係也沒有。」

「可他也是謝圖南。」他這樣反駁道。

38

我輕輕一笑:「他是,可他不是你這個「謝圖南」。」

這下「謝圖南」沉默了,我其實明白,也許他是真喜歡我的,只是說,在他的心裡,還有謝家比我更重要,哪怕讓步一點點,他也不肯。

「你是謝家嫡孫,你的一切都要和謝家扯上關係,所以即使喜歡我,你也會有別的思量,永遠不能偏私。」

「所以,我喜歡的是這輩子的謝圖南,是如我當年一般任性,毫不顧忌偏心的謝圖南。」

我想也想得到,「謝圖南」聽說了謝圖南為我做的事,一定是面色不屑,他是謝家的繼承人,不顧惜家族才是最讓人恥笑的。

可我就要這些偏心。

「謝圖南」的肩膀頹然,說道:「連溪,我想你,我日日求神拜佛,就求能再見你一面。」

「三十多年吶,我留著你所有的物件,就連睡覺,都要抱著你的衣衫。」

「我在謝家小輩,挑了個性格最像你的,長的最像你的,把她當做我倆的孩子一般養大,日日見她,就如同見你。」

「現在好不容易,你又能站在我的面前了,你卻和我說,不喜歡我了。」

我沒有回應他。

他呆呆地站在原地,語氣乞求:「我和你道歉好嗎?」

「那我也求求你,你把他還給我好不好。」他說這許多,又有何用,「我不要你,我就要他。」

他那些自以為深情的舉動,我一件也不知,我活著的時候,日日用程姝來氣我,永遠要我妥協,讓我為他讓步,到我死了,他卻成了這世上最情深之人。

「謝圖南」被氣急了,說道:「若我就不呢?」

我輕輕一頓,忽然脫口而出:「你想再逼死我一次,謝圖南。」

我知道我不能再任性妄為,爾玉正是要緊的時候,我這個長公主要是再做出出格之事,硬要和謝家退婚,必定惹人非議。

可一想到和這個「謝圖南」過一輩子,我就覺得萬般痛苦。

「謝圖南」聽到這句話,愣了好久,說:「你在逼我,你明知我再捨不得這樣對你,你這樣逼我。」

我的記憶里,「謝圖南」只有聽聞我的死訊時哭過,但此時,他的聲音里卻帶上了微不可查的哭腔。

「你就這樣喜歡他?」他將手裡的畫冊捏得發皺,「連命都不要?」

我當然不會去死,為了母皇,皇妹,我都會好好活著,但是要我忘記那個日日圍著我打轉,為我隻身涉險,喚我殿下的少年,我也做不到。

「是。」我回道。

「謝圖南」沒有言語,只是不斷向我靠近,我連忙往後退了幾步。

但他只是抓起我的手,輕輕捏了捏,低聲說道:「讓我多看看你,我就走。」

「我不是那時的我了,不會再逼你。」他說,「你要他,我怎麼能不應你。」

我用力抽出手,沒有回應他。

他也不再說話,只一直眸色不轉地盯著我,直到緩緩閉上眼,整個人癱倒在書桌上。

39

等到謝圖南再次發出聲音,我已經在他床邊坐了好幾個時辰。

四目相對,他說道:「殿下,怎麼來了?」

我看了他許久,直到他有些不好意思,才笑著說道:「等你醒了給你說好消息呀。」

他愣愣地瞧著我,明明緊張極了,卻偏偏故作淡然。

「答應你的。」我說,「母皇已經把婚期定下了。」

謝圖南的臉,以肉眼可見的程度紅了起來,問道:「何時?」

我覺得好笑,逗他道:「你想要何時?」

其實母皇哪有說過這話,但此時此刻,我忽然就想這樣告訴他。

「那自然是,越快越好。」他紅透了臉,一臉破罐子破摔的模樣。

剛說完,卻又接道:「還是依殿下,不能折了您的身份。」

我笑出聲來:「我記得有些人從前神氣得很,一直連名帶姓地叫我,現在不敢了?」

他有些痴痴地看著我笑,說道:「怕殿下生氣,就真的不再理我了。」

我笑他:「你還有這樣膽子小的時候?」

謝圖南揉了揉腦袋,忽然說道:「殿下,我剛剛做了一場夢。」

「我夢見我老了,身邊卻沒有你…」

他說的含蓄,但我也隱隱想得到,既然那個「謝圖南」能來這裡,他當然也能去那裡。

但我並不想再和他多論那些事,回道:「那你可要把我守好了。」

「那是自然。」他也不再糾結,回道。

「倒是有的人,我還真以為你是認真在上程夫子的課。」我指著桌上的那些畫冊,「沒想到日日是做這些事。」

他手足無措,臉越來越紅,聲音微弱:「他們居然把這個給你看…」

「怎麼,看不得?」我繼續逗他,「不過你以後倒是可以日日看了。」

「怎麼會看不得…」他說話結結巴巴,然後又在枕頭下摸了又摸,掏出了兩塊成色更好的碧玉,「這是我新刻的。」

我接過一看,比起腰間那塊,這兩塊不僅成色更好,刻地也更為精緻,樣式也不再是紙鳶,而是我和他的名字,一轉一折都頗有風味,顯然是用心雕琢的。

不僅如此,摸起來也不硌手,光滑溫潤。

能做到這樣,我不知他精心雕刻打磨了多久。

「你幫我帶上吧。」我說道。

他伸手想取下那塊紙鳶碧玉,被我制止: 「這塊也不取,我想都留著。」

謝圖南點點頭,給我系上新的碧玉,然後拿著刻著我名字的那一塊,說道:「這樣,我便和殿下,是一對了。」

尾聲

後來我聽說,我和謝圖南定下婚期時,他還特意親自去給韓時送了帖子。

韓時的心思我其實明白,但往日我都是裝作不知道的。

因為他和那個「謝圖南」太像了,縱然喜歡,卻還有比我更重要的事擺在他面前。

若不是當時和親的事,我二人估計也就一場同窗之情。

只是沒想到,韓時還大大方方給我們備了厚禮,讓我頗為意外。

爾玉十五歲時,母皇為她舉辦了一場極為盛大的冠禮。

朝臣中雖有非議,聲音卻極小,因為她這些年來,的確做到了一個皇太女該做的事,還做得十分出色。

包括沈秀,也做到了她當日說的,另立了一個沈府,謝老年歲已高,辭官後,母皇以沈秀政績卓然為由,立了她當宰相。

加之女子為官如今早已不稀奇,即便她腿腳不便,也並沒有許多人阻攔。

而程夫子,早已久不出戶,只偶爾來我這裡,求幾副我的新作。

大概是心靜,這幾年我的畫技一日精過一日,因這怕人朝著我這個長公主的名頭來,所以還特意另取了個名號,沒想到也能一副千金。

只是這錦都的山水花鳥,終究是有限的,所以謝圖南與我說好,等他將謝家上下都安頓好,就同我一同去巴蜀。

我可以盡情作畫,他也能考察巴蜀民情,就我們二人。

而往後,也許我還會同謝圖南去更多從未見過的大魏河山。

?

番外

「謝圖南」篇

我叫謝溪,名字是我祖父謝圖南取的,但要算起來, 我並不是我祖父嫡親的孫女,不過在謝家,我算是除了我祖父,說話最有分量的人了。

就連我父親, 都是父憑女貴, 據說若不是我和傳聞中那位早去的祖母相似, 我爹這輩子都別想和謝家繼承人扯上關係。

怎麼說,我們謝家雖然已經不是鼎盛時期,那也是頗有名望的。

我祖父謝圖南,幼時是大魏神童,和我那位嫡長公主的祖母青梅竹馬,最後還能在大魏內亂時, 帶著謝家全身而退。

要知道,那次內亂,除了支持當今陛下的,差不多都被清算了。

涕淚俱下,倒叫我看不懂了。

「作(」後來那位表姑祖母還是嫁了人,又鬧了些笑話,謝家便再沒同她來往了。

祖父一向對自己要求嚴格,便是年紀大了,也每日寅時就起, 但今日, 居然已經一日未起了,父親請了一位十分有聲望的大夫來,也沒瞧出一二。

整個謝家都氣氛緊張, 我更是擔心, 守在祖父床邊, 寸步不離。

直到酉時, 他老人家才睜開眼。

「祖父?」我問道,「您沒事吧?」

他沒說話, 反應了許久,才撐著身體坐起來,盯著自己的手發愣, 不知在想些什麼。

「我的畫呢?」半晌,他說出這句話,神色還帶著幾分慌亂。

「都在書房呢, 您老人家別慌。」我安慰道。

可祖父聽了這話,不顧我們一群人的阻攔, 連外衫都沒披上一件, 就光著腳往書房跑去。

我慌忙追上, 卻不敢阻攔。

直到走到書房那個掛滿觀音畫像的牆上,他才停下來。

我忽而想起祖父曾同我說的,祖母生有觀音相那句話。

他的目光深情繾綣, 任我們誰叫他,都沒能讓他回過神。

我沒有再勸,反而讓眾人都離開了書房,獨留下祖父一人在書房, 我想,應該是祖父想了三十多年的祖母,終於入了他的夢。

(全文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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